春秋時宗師要離:為刺殺絕頂高手殺妻殺子自殘
絕代宗師春秋
什麼是絕頂的高手?古龍說得好:手中無劍,心中有劍。
什麼是絕頂的高手?手無縛雞之力,卻能殺人於咫尺之間。
什麼是絕頂的高手?能讓被殺者死得心服口服,認為自己死得其所。
什麼是絕頂的高手?殺死另一個絕頂高手之後,自殺以報知遇之恩。
這樣的絕頂高手,歷史上只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
否則,他就不是絕頂高手。
絕頂高手,就是絕代宗師。
這個人,有一個不起眼的名字:要離。
看看要離的故事,就會發現神馬宗師都是浮雲。
誰能刺殺公子慶忌
要離的故事發生在兩千五百年前,時代久遠了,難免就有些傳奇的味道。
那時候是春秋的末期,要離生活的國家是吳國,可以理解為就是現在的江蘇省。那一年吳國發生了一件大事,吳王僚的堂哥闔閭雇了殺手把吳王僚給殺了,用的劍非常名貴,叫做魚腸劍。
殺了吳王僚,闔閭就成了吳王闔閭。可是,吳王僚的兒子公子慶忌逃走了,而公子慶忌是天下武林第一高手,那就是一代總宗師。這個總宗師厲害到什麼程度?
《吳越春秋》如此記載:慶忌之勇,世所聞也。筋骨果勁,萬人莫當。走追奔獸,手接飛鳥,骨騰肉飛,拊膝數百里。吳王闔閭嘗追之於江,駟馬馳不及,射之闇接,矢不可中。
不用翻譯了,基本上,就是身懷絕技力大無窮奔走如飛,還帶着滿腔的仇恨,而且對後宮的地形十分熟悉。
吳王闔閭怕啊,要是公子慶忌來行刺自己,怎麼辦?
怎麼辦?找人刺殺公子慶忌。
問題是:誰能刺殺公子慶忌?
這個時候,伍子胥推薦了一個人。誰?張三丰?錯;令狐沖?錯;霍元甲?大錯。
究竟是誰?要離。
“要離?比慶忌還強壯?”闔閭問。
“不,矮小乾瘦。”
“身懷絕技?”
“不,手無縛雞之力。”
“那,他憑什麼刺殺慶忌?”
“大王,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就知道了。”
“快講。”
征服山東宗師
再往前兩年,齊國派了一個使者出使吳國,這個人叫做椒丘欣。
椒丘欣是齊國著名的勇士,相當於今天山東省宗師級的人物。過淮津的時候,要在淮河飲馬。當地人告訴他說:“水中有神,看見馬就出來,吃你的馬。”
“嘿,我是齊國第一勇士,什麼神敢吃我的馬?”椒丘欣不信。
椒丘欣的隨從在淮河飲馬,結果真的就有水神出來,把馬給吃了。椒丘欣大怒,脫了褲子就下水了,結果與水神大戰數日而出,被水神刺瞎了一隻眼睛。
到了吳國,辦完正事,吳國當地的民間勇士設宴招待,算是兩國同行之間的友好交流。三杯下肚,椒丘欣就開始吹上了,滿口我怎樣,你們吳國怎樣。
大家都有些不忿,不過掂量一下,能跟椒丘欣對抗的還真沒有。這個時候,要離說話了,他就坐在椒丘欣的對面。
“我聽說啊,真正的勇士,那是勇往直前,寧死不受屈辱。你跟水神惡鬥,馬被人家吃了,御者也被人家咬死了,自己的眼睛還給弄瞎了,算三級殘廢吧?你這樣還不去死,反而要苟且偷生,你有什麼好吹的?”要離沒鼻子沒臉,羞辱了椒丘欣一通。
“嘿,你個小赤佬,小樣,我一根小拇指也能捏死你,敢這樣跟我說話?”椒丘欣大怒,就要起身來打要離。
大家一看,紛紛來勸,椒丘欣也不好當著大家的面動手,忿忿然坐下,吹牛的勁頭被打消,酒喝得很不爽。
酒席散后,各自回家。
椒丘欣回到國賓館,怎麼想怎麼憋氣,於是溜了出來,要到要離家裡找他算賬。
來到要離的家,只見要離家大門開着,小門也開着,要離脫得個赤條條,一個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椒丘欣上去就把要離給揪了起來,啥也沒穿,揪哪裡?頭髮。這下,要離醒了,一看是椒丘欣,笑了。
“夥計,你有三大該死之處,知道嗎?”椒丘欣一手揪着要離,另一隻手握着一把利劍。
“說說看。”要離一點也不害怕,他故意盯着椒丘欣的那隻瞎眼看。
“在公眾場合羞辱我,這是第一;回到家裡還不關大門,這是第二;不關大門,還不關小門,這是第三。知道不?”
“你這三條都不成立,你倒是有三條很不男人的,你知道不?”要離學着椒丘欣的口氣,反問他。
“你說。”
“我當眾羞辱你,你不敢當眾跟我拚命,這是其一;非法進入民宅,像小偷一樣不敢出聲,這是其二;一手拿劍,一手揪住我的頭髮,這時候才敢跟我說話,這是其三。有這三條,你還是個男人嗎?”
椒丘欣被問得愣了,半天才算想明白,然後鬆開要離的頭髮,扔掉手中的劍,嘆了一口氣:“唉,我如此勇猛,以至於沒人敢跟我瞪眼,而你竟然三番五次羞辱我,還說得這麼有道理。唉,我服了,我服了還不行嗎?”
殺妻殺子自殘
看見要離的時候,吳王闔閭真的很失望,因為要離真的很乾瘦弱小。
“你?行嗎?”吳王闔閭問。
“大王,俗話說:瘦是瘦,有肌肉。沒肌肉,有智謀。”要離說。
“你?你知道公子慶忌嗎?就你這樣的小體格,上一百個也是白給啊。算了,你還是回家帶孩子去吧。”闔閭說。
“大王,你羞辱我?你羞辱我就等於殺了我,你殺我不如讓慶忌殺我,慶忌殺我,不如我殺慶忌。大王,刺殺慶忌這活我做定了。”要離堅決請戰。
“這。”闔閭似乎還有些猶豫。
“那,你有什麼辦法對付他?”伍子胥問。
“我想想。”要離開始思考,片刻,想到了辦法。“大王,大丈夫做大事就不能兒女情長,為了國家就要犧牲小家。這樣,我就假裝得罪了大王,然後負罪出逃,然後大王殺了我的老婆孩子,我就投奔慶忌,他一定會信任我的,那時候,伺機下手。”
“這,這不太好吧?”伍子胥說。
“不,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這就騙得了慶忌嗎?”闔閭好像有點懷疑。
“對了,把我的右手也砍掉,慶忌就一定會相信了。”
“太殘忍了吧?”伍子胥說。
“要做大事,就要受大苦。”要離說。
“你看,我真是不好意思。”闔閭接受了要離的請求,然後對侍衛喊道:“來人,拿刀來。”
刺殺第一宗師
公子慶忌逃到了衛國,也就是今天的河南北部。招納當地的亡命之徒,策劃謀殺吳王闔閭。
這一天,家鄉來人了。
“你,你誰啊?”慶忌見是一個生人,乾瘦矮小,一臉菜色。
“我,我是要離啊。”來人是要離。
“要離?吳國勇士要離?你就是要離?”慶忌聽說過要離,可是沒見過,沒想到長這副德性。
“公子,我就是要離。”
“你,你來幹什麼?”
“我,嗚嗚嗚嗚。”要離哭訴自己老婆孩子被闔閭所殺,自己也被砍斷了手。要離說著,用左手拉開右邊的袖子,露出胳膊來。果然,右手已經被砍掉。
“啊。”慶忌吃了一驚,問:“那你還來幹什麼?”
“我要報仇,公子,我要跟着你,向闔閭報仇,為我冤死的老婆孩子討個公道。”要離咬牙切齒地說。
要離的老婆孩子是夠冤的,可是真不賴人家吳王闔閭。
公子慶忌派人一打探,果然要離的老婆孩子被殺了。
“唉,同病相憐啊。”慶忌對要離有了一種特殊的親近感,他以為他們都是闔閭的仇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要離的目標與他不一樣。
三個月後,慶忌前往吳國,實施刺殺吳王闔閭的計劃。要離作為副手兼嚮導,一同上路。
一路順利,這一天來到了淮河。渡過淮河,就是吳國。一行人上了渡船,要離站在慶忌的身邊,很自然地用左手拄着一隻短矛,那是專門為他打造的,基本上就算是個裝飾,因為他一隻左手根本掄不起來。船到中央,突然一個大浪打來,要離猛地將原本拄着的矛提了起來,夾在左臂下,矛尖就對着慶忌,然後乘着船的顛簸,順勢連人帶矛刺向慶忌。
慶忌完全沒有料到,“嗤。”鋒利的矛尖刺進了慶忌的肚子,然後穿過肚子到了後背。“啊。”慶忌驚叫一聲,他吃驚於自己竟然被這個喪失了戰鬥力的殘廢所暗算,而這樣的借力方式應該是要離唯一的機會。雖然被刺穿了身體,慶忌並沒有立即倒下,他一把揪住要離,將他順勢摜進水中,提出水來;再摜進水中,再提出來;再摜進水裡,然後再提出來。
要離嗆了幾口水,在那裡倒氣。
“公子,殺了他。”大家一致要求。慶忌笑了,他搖了搖頭。
“能夠殺我,要離是天下第一勇士了,怎麼能一天殺兩個勇士呢?”慶忌說著,釋放了要離。隨後,慶忌倒在了船頭。天下第一勇士就這樣死了,死得很沒面子,但是很有風度。
絕代宗師之死
慶忌死了,要離還活着。
大家決定:既然慶忌的勞務費拿不到了,不如跟要離去吳王闔閭那裡領取獎金。
“壯士,我們都聽你的。”大家表示,幫着要離空肚子,三壓兩倒,要離吐乾淨了水,長出兩口氣,算是緩過氣來了。
可是,要離不幹了。
“我要死。”要離說。
“為什麼?”
“我老婆孩子都死了,慶忌對我這麼好,我也把他殺了,我還有什麼臉活着?就讓我去死吧。”要離說。
可是,大家都不同意他死。很簡單,大家的獎金都靠他了。於是,要離幾次跳河,都被打撈上來。但是終於,要離還是瞅個空子抽出了自己的短劍,一咬牙一跺腳一閉眼一抹脖子,一道血光。絕代宗師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後來,大家還是把慶忌和要離兩人的屍體帶到了吳國,吳王闔閭將他們分別安葬。如今,江蘇吳縣有公子慶忌墳,被稱為慶墳。要離被葬在蘇州城閶門外,今有要離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