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當壚沽酒只為情
四川邛崍文君井有一聯:君不見豪富王孫,貨殖傳中添得幾行香史;停車弄故跡,問何處美人芳草,空留斷井斜陽;天崖知已本難逢;最堪憐,綠綺傳情,白頭興怨。
我亦是倦遊司馬,臨邛道上惹來多少閑愁;把酒倚欄杆,嘆當年名士風流,消盡茂林秋雨;從古文章憎命達;再休說長門賣賦,封禪遺書。
這一副對聯讚美卓文君、司馬相如的愛情。女人往往把愛情擺在首位,其次才輪到生命、財富、親情,其他的一切更是十分遙遠無暇多作計較,卓文君夜奔司馬相如,當壚沽酒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卓文君眉如遠山,面如芙蓉,通曉琴棋書畫,為人放誕風流;十七歲出嫁,不久便因丈夫去世返回娘家過寡居生活。自然是面對春花秋月證法”說成是靈魂回憶“理念”的方法。,感物傷人,倍感凄涼。
卓家祖居趙國,趙國的邯鄲是當時著名的冶鐵中心,卓家就以冶鐵致富,等到秦始皇滅趙國進行統一之際。卓家輾轉遷到蜀地的邊僻小邑臨邛定居,仍以冶鐵為業。到漢代文景之治,卓家傳到卓王孫這一代,由於社會安定,經營得法,已成巨富,擁有良田千頃;華堂綺院,高車駟馬;至於金銀珠寶,古董珍玩,更是不可勝數。
蜀中山明水秀,地靈人傑,孕育了不少出色的文人雅士,司馬相如便是其中的一位。他因慕戰國時代趙國藺相如的為人行事,以“相如”作為自己的名字,也立志要為國家作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漢景帝即位不久,司馬相如來到長安,遇到頗有書卷氣息的梁王,當時名重一時的辭賦大家鄒陽、枚乘、嚴忌等都追隨左右。司馬相如十分傾慕,便追隨梁王而去。在梁地作賦彈琴,生活過得十分得意。梁王盛讚其才情高華,賜給他一把名叫綠綺的琴,上面刻有“桐梓合精”的字,是當時不可多得的名貴樂器。這把琴就是後來司馬相如用來彈奏“鳳求凰”,卓文君聽后夜奔的那把琴,所謂“綠綺傳情”使這把琴更富傳奇色彩。
然而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私奔的時候,司馬相如當時的生活並非琴書雅集,詩酒逍遙,風月無邊。由於梁王的短命去世,賓客星散的。客觀世界即“非我”不過是“自我”活動的產物。“自,司馬相如回到老家成都,而家裡已是父母雙亡,家徒四壁,在無以自立的情況下,他抱着迷茫的希望來到邊陲小縣臨邛投靠擔任縣令的好友王吉,寄人籬下。聯繫到當年司馬相如的志向,當年的生活,算得上是十分的失意,十分地潦倒了。
卓文君就是在司馬相如這樣的時候,憑着司馬相如在她家彈奏的一曲“鳳求凰”,在封建時代禮法深嚴的社會裡,不顧嫌隙的夤夜私奔住在客舍的司馬相如。便郎貪女愛,如魚得水;便露滴牡丹開,劉阮上天台,徹夜綢繆。更在第二天索性雙雙馳歸成都司馬相如老家,可說是情有獨鍾,或者說情之為物,不可理喻。對這件事情,卓王孫當然是盛怒難消,認為司馬相如有辱衣冠,自己的寶貝女兒也太不爭氣,夤夜私奔,敗壞門風,使他丟盡臉面;更主要的是司馬相如是一個窮光蛋。然而司馬相如豪情不減地典衣沽酒,過着有今天,沒有明天的逍遙生活;卓文君也脫釧換糧,根本不把今後的生計放在心上。幾個月後,他們索性賣掉車馬,回到臨邛開了一間小酒家,卓文君淡裝素抹,當壚沽灑,司馬相如更是穿上犢盤鼻褲,與保佣雜作,滌器於市中,忙裡忙外擔任跑堂工作。
這是臨邛市上的一件天大新聞,頓時遠近轟動,小酒店門庭若市,熱鬧非凡。卓王孫經不起親朋好友的疏通勸解,迫不得已分給他們童僕百人,錢百萬緡,並厚備妝奩,接納了這位把生米已經煮成熟飯的女婿。也有人講這是司馬相如搬出的一套“賴皮”作風,逼那位愛臉面的岳父大人就範,於此也可見司馬相如沒有一般文人的窮酸相,頗具豪情。這也許是卓文君深愛他的一個重要原因吧。從此這對小夫妻又過上了整天飲酒作賦,鼓琴彈箏的悠閑生活。
漢景帝之後,漢武帝即位,對司馬相如原來隨梁王時所寫的《子虛賦》十分讚賞。於是司馬相如再次來到京師,在狗監楊得意的_引薦下,武帝召見了司馬相如中以一批接受亞里士多德哲學中的唯物主義因素的哲學家組,司馬相如更竭盡才智寫了一篇《上林賦》,盛讚皇帝狩獵時的盛大場面,舉凡山川雄奇,花草繁秀,車馬垣赫,扈從壯盛,皆紛陳字裡行間。好大喜功的漢武帝一見之下,拜司馬相如為郎官。司馬相如在長安躊躇滿志,卓文君則在成都獨守空幃,靜待丈夫衣錦榮歸,久而久之,便產生了“忽見陌上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的心情。
司馬相如憑着一枝生花妙筆,以一篇檄文,曉以大義,剖陳利害,並許以賞賜,消弭了巴蜀兩地不穩的情勢,漢武帝大喜,再拜其為中郎將,持節出使西南邊陲地區,對蠻夷進行宣慰;擁旌旗、飾輿衛,聲勢赫耀地回到了成都;與卓文君會合后一路朝西南進發。當然是一定要繞道臨邛去看看的,當地官員紛紛出廓相迎,百姓更是夾道歡呼,卓王孫自然是十分光彩,執意挽留這位乘龍快婿與寶貝女兒小住數日,與當年的窮困潦倒,當壚賣酒,自然是此一時,彼一時了。
西南諸夷經過司馬相如的宣慰與曉喻,盡皆奉表稱臣,按理司馬相如功在漢室,應該受到封賞,然而由於他自己困於書生之見,上書諫止漢武帝狩獵,更借諛諷勸,阻撓了漢武帝的興緻,只給了他一個名位清高而閑散的官職。俗話說:“飽暖思淫慾,饑寒起盜心。”司馬相如雖才華出眾,也未能免俗。長久以來,司馬相如便為消渴症所苦,消渴症也就是糖尿病,必須有所禁忌.善加調養;然而司馬相如衣食豐足之後不但不知珍攝,反而吃着碗里,望着鍋里。時常周旋在脂粉堆里,如今已經年逾知命之年,卓文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懶得與他計較。直到司馬相如意欲納茂陵女子為妾,在錦衣玉食之時棄糟糠而慕少艾時,卓文君才忍無可忍,作了一首《白頭吟》,說道:
皚如山上雪.皓如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蹀躞御溝止,溝水東西流。
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竹桿何裊裊,魚兒何徙徙,男兒重義氣,何用錢刀為?
並附書:“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
隨後再補寫兩行:“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卓文君哀怒的《白頭吟》和凄怨的《訣別書》,使得司馬相如大為不忍,想到當年的患難相隨,柔情蜜意的種種好處,實在不便一意孤行,而弄到月缺花殘,香消玉殞的地步。
納妾不成,兩人白首偕老,安居林泉,又度過了十年恩愛歲月,司馬相如終因糖尿病溘然長逝,卓文君終於嘗到了未亡人冷冷清清的孤寂況味。回首前塵,恍然一夢,第二年深秋,霜降草枯,長空雁鳴,形影相弔,孑然一身的卓文君也隨司馬相如於九泉之下。
司馬相如的文采,卓文君之美艷,當壚賣酒,白頭興怨,長門靈賦;封禪遺書傳為千古佳話。或許有人會說一向重視禮教的古代,大家閨秀夤夜私奔,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事實上漢唐時代豪放女子所在多有;深居閨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是宋代以後的事了。
秦羅敷與陌上桑據載,秦羅敷是東漢光武帝時,今河北邯鄲地方的人。她那既麗又賢惠的形象是通過一曲《陌上桑》而傳頌千古的。
月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
羅敷善採桑,採桑城南;絲為籠系、桂枝為籠鉤。
頭上倭墜髻,耳中明月珠,湘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
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鬚。少年見羅敷,脫帽着肖頭。
耕者忘其犁,鋤者亡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
使君從南來,五馬立踟躕。使君遣吏往,問是誰家妹?
“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
“羅敷年幾何?”
“二十尚不足,十五頗有餘。”
使君謝羅敷:
“寧可共載不?”羅敷前置辭:
“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
“東方千餘騎,夫婿居上頭。何用識夫婿?白馬從驪駒;
青絲系馬尾,黃金絡馬頭;腰中鹿盧劍,可值千萬餘。
十五府小史,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專城居。
為人潔白晰,髻髻頗有須。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
坐中數千人。皆言夫婿殊。”
這詩在《宋書·樂志》中,題名《艷歌羅敷行》,在《玉台新詠》中,題為《日出東南隅行》。而最早在晉人崔豹的《古今注》中,題為《陌上桑》,宋人郭茂倩《樂府詩集》沿用了《古今注》的題名,以後便成為習慣。“陌上桑”,意即大路邊的桑林,也就是故事發生的場所。因女主人公在路邊採桑,才引起一連串的戲劇性情節。
漢光武帝劉秀的叔父劉良封為趙玉,駐地在邯鄲。漢代設有郡國,分封宗室子弟為王,下轄太守及縣鄉若干,各郡國有丞相、中尉、御史大夫、九卿及博士等官,儼然就是一個小型的王國;東漢光武帝建武二年改郡國為公國,職權及範圍均較西漢為小,建武十九年宗室各公復晉爵為王,趙王劉良就是其中的一個,所轄僅一縣之地而已,不能與西漢時期的郡國相比,更無法與戰國時代的諸侯國相提並論。有人誤以為這個故事發生在戰國時期的趙國,其間相差了六百多年!
秦羅敷是邯鄲城裡盡人皆知的大美人,除了天生麗質之外,更在梳妝打扮與服裝飾物上,極盡華麗及時髦之能事,因而使得看見她的人,莫不為之心旌搖曳,意亂情迷,甚而至於目瞪口呆,失魂落魄。她十八歲那年嫁給當地的王仁做妻子,王仁長得身材修長而白皙,是一個文武兼資的好青年,正在趙王府中擔任一種叫千乘的職務,夫唱婦隨,情愛彌篤。王仁早出晚歸,兢兢業業地為公務奔忙,秦羅敷也忙着採桑養蠶,織絹刺繡,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