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
西安城南小雁塔附近有個武家坡,上有一孔破舊的窯洞,洞沿上題有“古寒窯”三個字
,相傳當年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等待丈夫薛平貴歸來的故事,就是發生在此。窗前還
建有一座祠廟,廟內供奉着王寶釧與薛平貴的塑像,祠柱上題着一副對聯:
十八年古井無波,為從來烈婦貞媛,別開生面;
千餘歲寒窯向日,看此處曲江流水,想見冰心。
王寶釧本是唐懿宗時期朝中宰相王允的女兒。王允沒有兒子,只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干
金承歡膝下:長女名寶金,許配兵部侍郎蘇龍為妻;次女寶銀,也已嫁給了九門提督魏虎
;三女兒便是寶釧,三姐妹中她才貌最為出眾,既然兩個姐姐都婚配得門當戶對,父母當
然也想為待字閨中的小女兒找一位乘龍快婿。
三小姐寶釧似乎比父母更挑剔,許多前來提親的豪門貴族公子都被她堅定地回絕了,
別人都以為是相府千金心高氣傲。實際上寶釧心中自有一套擇夫標準,她一不慕權貴,二
不貪虛名,一心只求嫁個有才有德的如意郎。無奈那些豪門之後,不是花花公子,就是酒
囊飯袋,怎麼能讓她看上眼呢?
當時長安城南一帶,山環水繞,風光秀麗,每到春暖草綠,柳暗花明的時候,京城長
安里的皇族顯貴、文人雅士、貧民百姓,都喜歡到這裡賞花游春。這年春天,王寶釧也帶
着幾個丫環來南郊踏青,不料遇上一夥不明來歷的風流公子追隨糾纏,討厭卻又擺脫不了
。這時,旁邊一位衣着陳舊的年輕書生看不過去,果敢上前攔阻這夥人的無禮之行。這伙
錦衣公子根本不把這書生放在眼裡,七手八腳地推搡着他,還罵道:“哪來的野小子,在這
里管起爺們來了!”書生毫不畏懼,回敬道:“路見不平有人鏟,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
女,豈有此禮?”錦衣公子們當然來氣,心想你這小子怕是吃了豹子膽,於是一擁而上,對
那書生拳腳相加。
王寶釧在一旁為這位仗義書生正擔心,不想那書生只略擺架式,輕輕一格,便把那伙
中看不中用的錦衣公子撞得七倒八歪,心知不是書生的對手,相扶着罵罵咧咧走開了。
寶釧暗自佩服着書生的功夫和膽略,見那群風流公子走開,連忙上前作禮感謝。書生
略有些靦腆,連聲說:“理當如此,小姐不必多禮!”
書生愈是客氣,王寶釧就愈是欣賞他,口中稱謝不已,一來二往,兩人便熟絡起來。
這書生只道自己叫薛平貴,父母雙亡,家道中落,只剩下自己一人,至於詳細家世卻不肯
相告。在王寶釧看來,這書生不只是武功高強,而且知書達禮,頗具文采,雖然衣着寒酸
,卻掩不住氣宇軒昂,不由心生愛慕。於是兩人結伴遊賞,一路鳥語花香,春氣襲人,一
種溫馨的感覺回蕩在兩人中間。薛平貴知道了眼前的小姐乃是相國千金,不但容貌姣美,
言談舉止又那麼嫻雅而不矯揉、端莊而不傲漫,確實讓他着迷,但又自愧太不般配。
不知不覺,兩人一同度過了一個下午,言語十分投緣,彼此從對方的眼神中都能讀出
幾分愛慕,因為丫鬟相隨,也不便更深地說些什麼,日暮分手時,兩人眼光中充滿眷戀與
不舍。
回到家中,王寶釧不敢向父母稟明春遊遇良人的事,她知道父母不會答應把她許配給
一個毫無功名的落魄書生,只好暗飲相思,愁悵度日。不久,老父又摧促三女兒趕快訂下
婚事,以免成了老姑娘。王寶釧靈機一動,提出了以拋擲繡球來決定終身大事的辦法。寶
釧想,自己拋球徵婚的消息一傳出,有情郎薛平貴一定會趕來參加,到時繡球落哪方就全
憑自己決定了。而王父眼看着執拗任性的三女兒年齡漸大,婚事卻總是訂不下來,心中甚
為著急,既然她自己提出拋繡球的,此法古已有例,再說公子王孫爭相簇擁在自家門前也
是件風光的事,於是就應允了。只是暗中決定,到那天院門要把緊,只放些有身份的公子
進來,這拋球的規矩可是“中雞嫁雞,中狗嫁狗”的,可不能讓那些貧賤小子撿了便宜。
於是王家院里搭起了高高的綵樓,訂了個黃道吉日由三小姐拋擲繡球擇婿。王宰相遍
邀了京城的貴胄子弟前來參加。消息傳出后,遠遠近近有身份的名家公子都爭相趕到王家
,因為大家早就風聞了王家三小姐的才貌,又貴為相國千金,繡球若能有幸打中自己的頭
,那豈不是喜從天降?所以誰都想來碰碰運氣。
王家的院門果然把持甚嚴,不是有頭有臉的人決不許進。那麼無錢無位的薛平貴豈不
是進不來了?不用着急,聰明的寶釧早有安排,她早已讓上次同去春遊、見過薛公子面的
貼身丫環到院外悄悄尋找薛平貴,讓她帶薛平貴從側門進院。
吉時已到,一陣鑼鼓炮仗響過之後,綵樓上的垂簾輕輕撩起,一群待女簇擁着一個如
花似玉、衣着艷麗的小姐露出面來,小姐手上托着一個五彩繡球。樓下院中披紅戴紫的公
子哥兒們轟動起來,都伸長了脖子,期待着天賜良緣降落到自己頭上。上面王寶釧粉面含
笑,似乎胸有成竹,玉腕翻處,繡球已翩翩落下,不偏不倚,正打在院中一角的布衣公子
薛平貴頭上,正如後來戲曲里所唱的“王孫公子千千萬,綵球單打薛平郎。”
王允仔細一看,繡球拋中的女婿竟是一個衣着寒酸的落拓少年,當即心中生怒,立下
了悔婚的決心。回到屋裡后,王允對剛下綵樓的寶釧堅決地說:“為父不同意這樁婚事!此
事擇日再議。”原本心中喜滋滋的寶釧,一聽父親的話,猛地吃了一驚,很快她就明白了父
親一定是見了薛平貴的貧賤,而不惜違約悔婚的。此時寶釧心中主意已定,她決意不再憑
父親任意擺弄自己的終身大事,就接口據理力爭道:“既是拋球定婚事,那便中雞嫁雞,中
狗嫁狗”父親怎能置信義而不顧,出爾反爾呢?”
父女倆一番唇槍舌戰,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王寶釧執意嫁給了心上情郎薛平貴,王
允一怒之下與她斷絕了父女關係。成了薛平貴的妻子,就要跟着薛平貴走,這時薛平貴了
無棲身之所,平時就在親戚朋友家,東一日,西一宿地借住,如今添了妻子,總得有個自
己的窩,於是兩人搬進了武家坡上的一處舊窯洞。在寒窯中,夫妻倆男樵女織,過着清苦
的日子,幸而夫妻間互敬互愛,相依為命,苦日子也過得頗有滋味。雖然王寶釧的父親與
她斷絕了關係,而相距不遠的老母卻無法割捨這個惹人憐愛的小女兒,不時派人來探望他
們,送些錢物,使他們的生活得以維持下來。
咸通九年,桂州邊區戌卒發生了叛亂,聚眾為匪,攻佔了邊防重鎮,並向北逼進。朝
廷派康承訓率軍討伐,為了增強兵力,還令沙陀部隊隨軍助戰。
沙陀原本是大唐西北邊區的一支游牧部落,因與吐蕃交戰失敗,酋長就率殘部歸附唐
朝,唐廷把他們安置在定襄一帶。接到調遣令,沙陀部隊先趕往長安待命,隨時準備奔赴
桂州。文武兼備的薛平貴看準了機會,認定自己建功立業的時候已到,於是在大軍雲集長
安之時,薛平貴參加了沙陀的部隊。
王寶釧是多麼不願意自己的丈夫離開,但薛郎是有才有識的偉男兒,總不能與自己終
身相守寒窯,她擦掉淚水,為薛郎收拾行裝,揮手送他出征。
在沙陀部隊中,薛平貴憑着自己出色的武藝和才學,漸漸受到酋長朱邪赤心的重視,
當部隊轉戰湘江、淮泗一帶時,薛平貴成為了沙陀部隊與唐軍之間的連絡人物。終於剿平
了叛亂,唐軍班師回朝,沙陀部隊因在戰爭中居功最大,唐廷賜朱邪赤心姓李名國昌並授
為大同節度使。薛平貴沒有來得及回長安探望久別的妻子,就隨軍駐進了大同。
為了今後的幸福。薛平貴在大同努力爭取立功晉陞的機會,無奈戰爭平息,這種機會
是很難遇上的。一次,薛平貴隨朱邪赤心一家到郊外狩獵,行到山崖時,朱邪赤心的女兒